2012年11月20日 星期二

一幀舊照片


邵綺琪 (6B)


熱鬧的長街上,我倆牽著手。路的兩旁是外婆最喜歡的薰衣草,它們隨風搖曳,自得其樂。外婆曾對我說,這是一場即將上演的優雅華爾滋。

長街上,遊人既來又往,有爭分奪秒的上班族,也有專程到來拍照的旅人。但對我和外婆來說,他們像是花叢中的一點綠,為只屬於我倆的那一剎,按下快門的那一瞬間,增添幾分熱鬧、幾分色彩。

可是,在這場時間的競賽中,我跟外婆卻輸得徹底,輸得一敗塗地。它冷酷地催迫的前進,縱然前面是懸崖絕嶺,我亦沒有一刻可以停下;它亦無情地搶去屬於外婆的一切,帶走外公,讓痛苦悲愴劃破她的臉。遺下的,就只有這幀泛黃褪色的舊照片。

自小,我便跟爸媽,還有外公外婆一起住。縱然我是獨女,但由於家中每天都熱鬧非常,因而從沒有一刻感到寂寞。那時,外婆比媽還要疼我,但同時,她亦是罵我罰我最多的人。外婆喜歡帶我到屋村樓下的小公園,那兒雖然地方小,只得兩條滑梯及一個鞦韆,但我跟外婆總是能夠自得其樂。

有時,我犯錯了,外婆會毫不留情地責罵;我放聲大哭,她又會輕撫著我說:「看妳下次還敢不敢!來吧,乖孩子別哭了,要吃雪糕嗎?」外婆總是待我猶如頑皮小狗;又如需要無限呵護的嬰兒,既嚴厲又無微不至。冬天,她會為我編織新的毛衣;夏天,她又會為我輕搖著扇子。那時常常想:日後長大了,一定要嫁給外婆。

直至外公去逝後大概一年多,外婆證實患上第三期胃癌。經過多次的家庭會議後,終於決定帶她到北京某大醫院接受治療,由三舅母的老朋友劉姑姑當她的主診醫生。身在香港的我,起初每星期也有透過電話問候她。但後來因為大學功課太忙,不但沒有通話,外婆在北京治病期間,我也只探望過她數次。外婆的病輾轉反側,斷斷續續的。直到個多月前,收到身處北京的媽媽的一通電話,說是病情急轉直下了。

那時的心情並非言語文字間所能表達。是沉重的、是悲傷的、也是懊惱的……茫然走到街上的我,穿過煩囂不斷的旺角大街,與無數路人擦肩而過後,來到了兒時常跟外婆來的小公園。

小公園增建了,設施也豐富了。我坐在公園旁的長椅上,看見那矮小的光頭小男孩正拉著他外公說要玩「獨木橋」;又看見小胖子跟他媽媽坐在地上讀著《新編三隻小豬》;還有滑梯旁那小女孩牽著外婆的手,嚷著要吃雪糕……

微風吹過,剛巧送來公園側邊,小花圃中那幾株薰衣草的幽香。

按下通話鍵:「媽媽,我想跟外婆說句話。」然後數分鐘過去了,話筒的另一旁,空蕩蕩的,只有空氣流動著的聲音。無溫度的長椅,沒靈魂的我,等待著沒人答話的另一旁,然後得來的,是媽媽悲傷的吶喊聲。

「我很想念您,外婆。」

掛掉電話,微風繼續為我送上薰衣草的幽香,公園裡的小孩一個個的回家了,太陽西下。街燈緩緩亮起,雨點從天而降,沾濕了這幀舊照片。


葉漢揚 (6A)
 

「菊花殘,滿地傷,你的笑容已泛黃……」我聽著歌曲,翻閱著那已塵封的相冊。偶然間,看到「爺爺」那如歌詞般所述「泛黃的笑容」,我的心頭不禁湧起一絲感慨。

「爺爺」是我們很多年前的鄰居,由於父母長時間上班,時常將我和一心留在「爺爺」家,就這樣,「爺爺」成了我和一心的小天使,一個人生中重要的「過客」。於是,我和一心臨時決定,明天去安老院探望「爺爺」。

這天,陽光毫不吝嗇地將其光暉鋪滿大地,兩個身影出現在這空曠的大街上。「姐,來個比賽吧,今天誰能讓爺爺最開心,就誰贏,怎樣?」一心帶著她那天真的笑容看著我說。我示意著點了點頭。此時的我們,滿懷鬥志,在這大街上奔跑著,似乎誰落後,便代表著失敗。

到了安老院,我們找到爺爺後,一心直撲向爺爺懷裡,一個個冷笑話從她口中蹦跳而出。爺爺的臉上又綻放出那一如往昔的微笑,但我明白,並不是因為一心的笑話,而是因為我們的到來。

爺爺額頭上的皺紋又深了許多,我知道,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。我想,當中定包括我和一心的足跡吧。爺爺的眼神依舊那麼慈祥,如溫暖的太陽,射出暖暖的回憶,將我和一心包圍。看見最美的花朵在爺爺的臉頰綻放,一心向我擺出勝利的手勢。

而我也不甘示弱,將爺爺扶出房間,陪他感受這萬物復甦,嫩芽在枝頭「綻放」的快樂,感受「沾衣欲濕杏花雨,吹面不寒楊柳風」的暢快。我們踏著春天的氣息,來到後院,在爺爺深遂的目光中,我又看到了那久違的童年時光。我摘下一枝楊柳,圍成環狀,包著體貼與關懷,戴在爺爺頭上。微風吹過,楊柳散佈著它的風韻,而爺爺的笑靨,卻散佈在我和一心的心中。時間在此刻凝固,在這個空間裡,只剩下三張滿足的笑臉。我和一心都明白,今天的比賽中沒有失敗者,我們每個人都是收獲者。

夕陽西下,我和一心踏著黃昏,手上拿著一張簇新的照片向家走去。同樣的街道,又是那兩個身影,滿載喜悅和滿足,沿路還散佈著感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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